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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三角梅
昨夜好大的雨,雨打一片红,虽零落一地,但枝头仍繁。这便是那株三角梅。院子里,从我的童年长到青年的三角梅。 是故乡的四月。不同于林徽因笔下轻灵柔风、暖气袭人的人间四月天,我的家乡——一座被北纬25度标记的南方小城,记忆里儿时的四月天总是带着一股奔放的、急促的热气,但又不像夏天炎炎直白的暑气,四月天的热气是迂回的、被春雨的魂氤氲着的。 正当我在这顽皮的四月天里纠结穿短袖亦或是长衫时,爷爷院里的三角梅已骄傲地在枝头绽开。你可曾仔细观察过这种随处可见的花?它没有花苞,只三瓣叶子般的花瓣,从初生之时便是三瓣花翼然张开的模样。 只等南风一吹便徐徐展开,一夜之间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翅膀”便扑棱成花蝴蝶一般,呼朋引伴地停在枝头,用压倒性的暖色向绿叶宣示主权,中间的黄色花蕊——便是这蝶的皇冠。只不过我家这一株不是花色,而是玫红色的。   那也是一个四月,那个才上幼儿园的小女孩,不及爷爷的自行车高,话都说不全,只咿咿呀呀地站在一旁。爷爷提一个大大的红色塑料袋,笑脸盈盈地走进屋来。小女孩见状立马屁颠屁颠地拥上前去—— “爷爷,什么?好吃的!”女孩欣喜地叫着,两双豆豆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红色塑料袋,嘟着嘴巴作出咀嚼状。 爷爷蹲下,把塑料袋轻放在一旁,一只手作势捏了捏女孩的娃娃脸。柔嫩和衰老,红润和蜡黄,在这一瞬间交织在一起,流淌出暖暖的爱意。爷爷随后笑道:“好吃鬼哦!擒到什么东西都要吃哦!”虽然带着浓重的乡音,但咿呀学语的女孩不会说却已心领神会。不等爷爷再开口,便转向那红色袋子,笨拙地手指纠缠着袋子口,意欲拆开看看。 爷爷也不说话,只握着孙女的小手,一点点扯开,“树!叶,叶子。”女孩见到袋子里的东西便脱口而出。 “对咯,崽崽,这是树,一棵会发花的树嘞。”爷爷一边说着,一边从柴火棚里拖出一个大花盆,铲子等工具在院子里也一应俱全。爷爷围着这株花树忙活了起来,小女孩也围着爷爷忙活了起来。一层沙土,透气又透水;一层花生枯(花生榨油剩下的残渣),肥沃可护苗;一坨原生土,护根好长大。一层又一层,这棵花树可算在这棵大花盆里安家了。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玩乐,在女孩忙活下,花盆四周尽是散土。可是爷爷从不认为是女孩在胡闹,总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慢慢地、不熟练地用小手堆砌只属于爷孙俩的秘密花园。“ 人人都说这花命贱,好养活。干什么要这样子讲哦,好养活不是很好的吗?越是普通越是有它的好处哩!”这个没读过什么书的老人,不懂专业的园艺知识、更不了解什么科学育儿经,质朴如斯。可就是这一份难得的简单,繁茂了那一课花树,也撑起了小女孩纯真的童年。   仍旧是四月,爷爷中风,卧床不起。女孩已经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已经可以用笔写出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里带一个“凡”字,老师说那是“平凡”的“凡”。女孩也不懂所谓文字的含义,她只知道爷爷可能等不到她能够理解就要离开自己了。窗外的那株花树,她知道那是叫“三角梅”的树,三年的时间,那棵树已经亭亭玉立,绿叶映衬着红花,奋力地伸出枝条探出屋檐去抓住那一角阳光,可是阳光从不为单棵树停留。 八月,那个四月之后的八月。艳阳高照,檐下的三角梅不需要伸出枝条乞求就可以盼来阳光,很烈的日光。可是爷爷长眠了,病榻没拘住他,他永久地放开了手,数月的病痛折磨,褥子上满是流脓的血水。因此在女孩眼里,离开是爷爷的解脱,爷爷终于可以换一副康健的身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快乐地活着了,继续种他的花。真正的生离死别,是没有过多语言的。 十五年,那个八月之后的十五年。这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离开了那个院子,去到北方的一个城市求学。这个城市有女孩没见过的雪,但却没有熟悉的三角梅了。离开之后,故乡只剩冬夏,冬夏的院子是没有发花的。去年冬天因故去广州办事,有幸见到了花城的三角梅,在那里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三角梅可以全年毫无顾忌地盛放,三角梅可以不只有玫红色。很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但已经不是童年里的那一株了。童年里的那一株,是平凡普通的,和我一样,和我的名字一样。“越是普通越有她的好处哩!”爷爷在玫红色的花瀑下,注视着我,坚定地说。 和三角梅一样,我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做一个简单平凡的人,一个快乐盛放的人,也“有好处哩”。内心的力量不假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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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生生不见,也愿岁岁平安”
每年清明节,建刚都拎着一大包装有彩带,鲜花和香火的袋子,来到一个嵌有漂亮姑娘相片的墓碑前。 他慢慢地系好红色的彩带,摆放鲜花水果,上好香火后,连鞠了3个躬,还不忍离开,嘴里仍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这场面不是我亲眼见到的,而是我在叔公和奶奶的聊天的时候,趴着墙角听来的。   建刚是我表叔,他每年刮风下雨都上山去看望的,是他二十年前在医院认识的女朋友,名叫小萱。 “好好地一个姑娘,就没了。”“她母亲气疯了,事情发生两年后就去世了,她爸后悔了一辈子,经常打自己的耳光说‘是我害死了女儿’。” 叔公讲起这件事就连声叹气,话语里充满了可惜,下面就是我听到的叔公的讲述。 图源:unsplash ......   早年间,我因为厂里的生产事故,手骨折住了院,我的管床护士就是王萱。 有天下午,工友王师傅领了一大袋水果来医院看我,他是我原来技校的老同学,好多年没见了,直到那年调到我们厂,我俩才好不容易叙了叙旧。 他看到正在给我打吊针的小萱护士说:“小萱,这是我老同学,你要好好照顾,争取早点康复出院!”小萱点头说:“爸,我会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才知道原来小萱是王师傅的女儿,先前只听他说有个女儿在医院工作,没想到就是小萱。我连忙说:“你真的养了个好姑娘,她平常工作可认真了,细心负责,谢谢你们父女俩,等我出院之后,一定请你们来我家做客。”   小萱护士长相青春靓丽,漂亮单纯。我儿子建刚很孝顺,天天来医院看望我,他有职大学历,在厂里是个生产骨干,从小模样就长得干净秀气,在当时算得上是一个帅哥,他们两人一见钟情,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相处久了就无话不谈,感情更加深切,小萱因为经常要在病房值班,总是忙得顾不上吃饭,建刚就时不时从家里给她带饭过去。 因为我们家离医院不远,走路也就10分钟的路程。她上中班的时候,建刚就从家里带两份中饭来医院,一份喂给我吃,一份带给小萱。她值晚班的时候,就会在早上下班后来我家吃个早饭,休息一下。 住在我们小区的大多都是厂里的工友同事,他们俩这一来二去的,谈恋爱的事情就传到了王师傅的耳朵里,结果问题就来了……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小萱和建刚把我照顾的很好,日常用手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很就出院回家了。我心里总惦记着泡杯珍藏好久的茶,做顿好饭好菜,请王师傅他们一家来作客,但出院之后正好碰上厂里上级要求工作考核,我一时忙得脱不了身。 有天我正在车间里忙,王师傅急匆匆跑过来叫我出去,我说我做完手上的事就去找他,让他在外面等我一下,但他还是拽着我往外走。 图源:unsplash 车间里很吵,正常说话都听不见声音,所以他大声地跟我说:“我有大事,有急事,你现在就跟我出来一下!” 走到外面之后,安静了许多,王师傅很严肃的看着我,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建刚和小萱在谈朋友!”“我知道,才不到1个月呢。”“1个月?几天也不行!你好好管住你儿子,不许和我女儿谈朋友!” 我说:“我回去问问他俩处的怎么样了,但两个孩子都大了,工作生活和感情都是自己做主了,他们的选择我们不能一棒子打死啊,你说是吧?” 王师傅听到我说这些更生气了:“我不听你说那些大道理,你不管是吧,我来管,我女儿就是一碗水泼出去,也不会让他和你儿子谈朋友!”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我也很无奈,但我怕这事如果当面跟建刚和小萱说了,小萱会跑回去和家里人吵架,我就私下和建刚讲了些大概,让他先和小萱两个人好好商量一下,别伤了感情。   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他着急地跑来找我,上气不接下气:“医院其他护士说小萱有3天都没去上班,好像是被她父母锁在屋子里了!我怎么也联系不上,怎么办?她父母在家里我也不能去救她呀!” 我一下子也慌了,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严重,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了之后说: “我晚上带你去王师傅家里,跟他们道歉说我已经不让你和小萱交往了,让他们别再关着她了,好好劝一劝。现在救小萱出来是最要紧的事!”建刚难过得很,但他还是答应了。   晚上,王师傅和他爱人听我说完后气消了不少,看着建刚很着急小萱的情况,就让我一起跟着王师傅去小萱房间安慰安慰她。 但门锁打开后,房里没有人,房间对面是楼道的一个狭窄的走道。我走到小萱房间的后窗户看,窗户和那个走道之间有1米多一点的空隙,凭感觉,一个大男人是能够抓住窗旁的扶手趴过去的,但不知道小萱能不能。 我趴在窗户上外下看,发现小萱倒在了楼下的血泊里,我吓傻了,她父母哭疯了,建刚魂都没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也掩盖不住他们的哭吼。 图源:unsplash   ...... 听到这里,奶奶他们和墙角偷听的我都沉默了。 后来,警察和医生都赶到了现场,调查显示确实是摔落致死的,救护车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但直到今天,他们都不知道小萱是想要逃出去结果没抓住摔下去的,还是感到绝望自己跳楼的。叔公也没说,王师傅为什么拼了命似的硬要拆散他们,我们也不愿再多问了。   奶奶后来问叔公,“建刚在墓前跟小萱说了什么?”, “他说,宁愿当时永不相见,也希望你能岁岁平安。” 表叔如今已经结婚十几年了,他和表嫂是相亲认识的,叔公说他们两个都是格外重感情的人。 表嫂隐约知道些小萱阿姨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多问,还会在清明节的时候提前买好鲜花让表叔带去;表叔向来是个闷葫芦,但前些年回老家的时候,得知家里要重修家谱,特地找来了修谱师傅,说服家里人让他把表嫂的名字加上去。 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自己的家,不敢让它散了。 图源: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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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新房随笔
国庆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给新房搬完家后,我和妻子开玩笑到:现在房子大了,有点不习惯,找东西都不好找了,妻子说是啊,以前一直住的都是单间,现在三室一厅,自然是大了许多。但开心之余的我,却愈发怀念起来老家的房子了。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爸妈带着在武汉做生意,那时懵懵懂懂的我对这边颇有印象,等到97年我到了上小学年龄,因为在城里读书花销太大,就把我送回了老家给爷爷奶奶照看,记得在汉川老家的房子是又老又破的黑色的砖瓦砌的房子,年迈的奶奶佝偻着身子,总是在门口等着我,在我上完学中午回家时从珍藏的红色铁糖果盒里拿出一个鸡蛋给我炒油油饭吃。   那时老家的房子坐北朝南,北面的厨房外有两颗大桑树,每到夏天偶尔就能看到落在地下的一粒粒桑葚,沾着路边的沙灰。房子南边有一条小河供平常洗衣取简单的生活用水,因为我家河边就有一个石墩做成的台阶便于下水,所以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经常从我家门口下河游泳,以至于河边总会变得浑浊,奶奶这时会生气的从房子里出来骂一句“短命鬼”,我勉强够用的一身狗刨式游泳技能也是在这条小河里慢慢淹会的,大堂哥下河总会骗我趴在他背上,然后离了岸边就开始潜水淹我。而今这条河也早已浑浊不堪,家里有时拖地的时候会在里面透一下拖把。 等到我上初中的时候,母亲也渐渐受不了这样的危房了,那时每逢下雨天父母的房间都会漏雨,需要用盆接上,周围的其他邻居都已经改了三间的二层楼,让母亲也备觉没面,终于在一个夜晚,后院的院墙被强风吹倒,父亲也知道需要盖新房子了,家里经济尚不宽裕,勉强盖了两间3层的楼房。新的楼房换了个方向坐南朝北,原来在老房子后面的两颗桑树现在因为影响地基也不得已锯掉了,门窗都是不知从哪淘的旧货,直到上十年后彻底不能用才慢慢换掉。那时的我尚不会察言观色,但现在想来,爸妈能够拼尽全力给一家人盖一套体面的房子的喜悦应该也不亚于如今的我。 盖了新房之后,原来需要和爸妈挤在一个房间的我也有了楼上单独的卧室,楼道的声控开关不久就坏了,一个人在乌漆嘛黑的夜里上下楼有时甚是害怕,躺在楼上的木板床里,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看到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小河对面的铁路上,火车每隔十多分钟就会疾驰而过,会感到房子有轰隆隆的震动,但时间久了反而感到莫名的静谧,就连夏天此起彼伏的蛙声也成为美妙悦耳的催眠曲。前几天和妻子说新房这边的卧室紧邻高架,晚上噪音很大,调侃道,你在老家听火车的轰鸣声都习惯了,这点噪音算啥。 爷爷奶奶彼时已搬到二伯家空荡的新房子里去住,那几年前后家里种棉花,夏秋之际,爸妈一大早就去田里摘棉花,雪白的棉花夹在黑褐色的壳子中间在堂屋铺满了一堆,一家人从下午就开始剥棉花一直到晚上,剥好再放到门口晒,晒的很泡,收棉花的时候有时会一屁股坐在里面躺着,收好的棉花会等到九月底一批批卖掉。有时也会跟着爸妈一起下地拣棉花,后来学习比较紧张爸妈也不让我去了。 终于到了初三的时候,转学到了汉北河对岸的中学,在那边第一次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在学校旁边租房子住,一周才回家一次,上学的路挺远的,因为汉北河很宽,过河很麻烦,村村通的路也没有修上,如果等到阴雨天或者夏天河里涨水,路上就更难走了,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这是离开家的开始,到后面上高中,大学,工作,再也没有在家久住过了。 工作后,每次回家我都喜欢上家里的三楼,从阳台远望铁路对面,一块块农田阡陌纵横,或是翠绿的稻苗,或是金黄的秸秆,一排排小楼房组成的小村落散落在视野各处,再远一些,能看见两个高高的烟囱冒出的黑烟,那是远方的汉川电厂,秋高气爽的时候,骑着车去汉北河上走一圈,枯黄的野草铺满了河堤旁边的斜坡,秋风猎猎,一片片干枯的芦苇随风飘曳,缓缓流动的河水也泛起一阵阵涟漪,回头望去,偶尔有列车从远处的铁轨疾驰而过。就和那首歌中的一样,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而今我也有了自己的房子,对我而言,它不如农村老家的房子那般宽敞自在,风景独秀,这边是高楼商圈林立,夜晚万家灯火,但我想,如果我的孩子在这长大,待他成年后,这里应该也会让他有着不一样的回忆与羁绊,正如我的农村老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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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黄梅一中110年校庆话当年
晚上看黄梅一中110周年校庆学生文艺表演,可与春晚相媲美,小品,歌舞,乐器演奏个个节目都充满青春活力,精彩无限,舞台布景,服饰,表演风格美仑美奂,确实值得欣赏。一中确实是人才济济,学生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祝福一中越办越好!     我老爸六十年代初一中毕业的,我弟弟,妹妹也是一中毕业的。我弟弟当年和他濯港区中同班同学包揽全县文科一,二名。我女儿本来也能考上一中,差了二分,英语对话会话五分她一分都没得到,英语老师在班上找个搭档男同学,那男同学简直不会开口,不会回答也不会提问,小姑娘当时就哭了。  小姑娘闷闷不乐半个月,黄梅学子都有一个一中梦。 我边看节目视频边问我儿子,你读一中期间有没有参加校庆表演呢?他回答,肯定有参加呀。蛮自信哦。全校那么多学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台表演的。我问:表演什么呢,那肯定是演小品。当年农村娃歌舞吹拉弹唱没条件培养的。他上了大学后,还一直留恋一中,说一中早点好丰富,想吃什么都有,食堂又大又干净。 他高考分数比武大录取线多了八分,为把握起见上了武汉理工大学。他很想上南京理工,招生老师也说了,你这个分数南京理工会优先录取。我们想的是武汉离家近些,我弟弟家也在武汉,上学条件好些。     我家公子当年在分路中学也是学霸,那时候我和他爸在外打工,临近中考回来陪考几天,一进学校,学校表扬栏里贴着我家公子帅照,全校十佳学生之一,全校初三年级考试一至三名里转,班主任老师寄予厚望,希望他考上黄高。中考的时候,交卷铃一响,我儿子班的学生立马走到他桌边,希望瞄一眼他卷子,对一下答案,一两分是很重要的事情。监考老师经验丰富,从第二场考试开始,之后几场都是这样,交卷铃一响,先径直走到我儿子面前,收走卷子,还说,你成绩好啊。我儿子那时候还没满十五岁,也腼腆胆小,当时有些懵,心想,我怎么得罪监考老师了。这种情况也多少影响了他正常发挥,学生多少都是有些敬畏老师的,再加他前面有位考生也精,送他两瓶饮料,叫他别把试卷捂严,我儿子说考试时那学生频频回头望,好烦,怕监考老师连他一起罚。结果分数出来,班主任很失望,还想你考黄高,离黄高线差了一大截。     刚进一中时,他在班上分数排名第四。我父母亲住十里,交学费进校打点事情都是叫我父母帮忙,每个月放假一次,我儿子也回我父母家住两天,外公外婆就想心思煮些好菜招待外孙。我和他爸常年在外打工,女儿在分路上初中,她爷爷奶奶在家。小姑娘刚进初中住读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哥刚好初中毕业去城关上学,平时也没回家,爸妈又不在家,一个人好孤单,唉……我们在外面何尝不是天天牵挂家里。 她最盼望寒暑假,她哥哥带她坐火东去和我们相聚一段时间,她再回来又是眼泪汪汪。当时去火车站时间快到了,她还在午休熟睡,她哥大些,早醒了睡不着。她回老家之后,听她奶奶讲,经常关门在房间落泪,唉,小小年纪尝尽离别苦。虽然没好吃好穿的,小时候也是公主般万分宠爱,十岁以前每晚都是搂着我脖子睡,十几岁后跟我睡,还靠过来,想重温童年梦,老妈象个老牛不理,哎,小姑娘,你总是要长大的,老妈不能一直伴你宠你了。     我儿子念到高二,我妈妈说,这孩子这段时间又黑又瘦,学习用功刻苦了。有一天,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蔡嗲,你这个外孙要好好叮嘱,他晚上出校打游戏,快高考了,这么行法呢。我老爸立马到学校去,千叮咛万嘱咐:伢啦,不能再出去玩,么能玩游戏,要学习,马上要高考,别人熬夜学习,你熬夜玩游戏,还有时间玩斗个东西。不能再出去玩。这小子低头连应,不玩不玩。 晚上下自习,他随校外住宿生一起出校门,玩到天亮再回校。有次被班主任老师看见了,老师起了疑心,这伢多早从哪回来的。然后叮嘱同宿舍同学留心,发现他晚上照例又出去玩。训斥一下,隔三天又出去了。高二期中考试从进班第四名掉到三十几名。马上升高三了,老师无计可施,打电话跟我爸讲:你这个外孙要狠狠吓一下,蔡嗲麻烦您过来,把他桌子搬回去,一个礼拜后,想通了再回来,想不通就莫回来。我老爸说:对不起老师啊,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一把年纪了,每礼拜六先到张湖买肉,买回来,我灶下烧火,他外婆在灶上炒菜,再买箱牛奶,从十里骑三轮车送到学校,是为么事呢,为克好好读书,克不晓得学,拉回其放牛。我家有亲戚在一中当老师,我老爸熟人多,进校门哈是熟人。 老爸去搬桌子嫌丟脸,打电话叫爷爷过来。爷爷也是:哼一哼一哼,将是么样办呢,这伢多重玩瘾。火急火急骑个自行车到分路街,再坐汽车一路哼到县城,再问路到一中。这孩子看到他爷爷,哭了,十七,八岁了,自尊强哦,黑抹漆塔的七十岁小个子爷爷过来搬桌子,全班帅哥靓妹都在看着,情何以堪,他最害怕的是被开除了,没书读了。     外公在校外用三轮车接应,书重哦,这孩子哭着回外公外婆家。一个礼拜后,老师打电话问,想通了么,还玩游戏不?不玩,不玩,坚决不玩。这吓一下,确实有用,高三成绩又上去了一些,高考分数在班上排名第十名。外公外婆是风雨无阻,每到礼拜天送好吃的过去,我儿子说,同学们很羡慕,当年留守学子们多,父母好多在外打工。黄梅老话,家婆疼外孙冷水洗脚跟一点都不错,家婆拿些一元硬币给他买零食吃,他攒了一百元硬币给他奶奶买东西吃。 玩游戏这都是后来听我妈讲的,当时都没给我们打电话,怕我们担心。过年我女儿偷偷说:哥哥玩游戏,考三十几名,不是外婆说的十几名。我就打电话问我妈,我妈就说了真实情况。过年过来为快乐开心,也没跟我儿子提起他玩游戏的事,只是叮嘱他高三要努力冲刺,好好学习。     老师为学生也是日夜操劳,一次课间休息时间,男生厕所传来悠扬口琴声,吹了半夭,上课铃响了还在吹,吹琴人进入忘我状态。有老师发现一学生在迷迷地吹琴,这孩子掩耳盗铃活学活用。老师问是哪班的,最后班主任把我儿子的琴,围棋呀都收走了,说了,先帮你保管,高考后还给你。 他在一中念三年书,我和他爸没去过学校,临近高考十天,我回去陪考,附近租间房子,白天煮下饭吃。考完试,学生们彻底放松了,书从宿舍楼上往下扔,我儿子整个都飘逸了,激动的脚不点地,语不搭句,说:你和外公先回去。我们同学们约好了,今晚不困醒,尽情玩耍。哦荷,这帮孩子是压抑了多久呀。 这些孩子分数还没出来先尽情嗨皮一下。这跟古代及第故事有些象。     登科后 唐 · 孟郊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在唐代,曾有一批历经千辛万苦最终金榜题名的新科进士们,强烈地想要纾解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自发地组织起来,通过众筹的方式举办了各种名目的喜庆宴会,如相识宴、樱桃宴、牡丹宴、看佛牙宴、曲江宴、杏园宴等等。还相互参与无数迎来送往的交际应酬,直到大家分别返乡之时,其间的日子不是在宴席之中畅饮,就是在赴宴的路上奔走,陶醉之情尽付于杯酒之欢。(唐朝人比较富足,仕女图都是胖嘟嘟的,穷书生应该不多)     他估分600分,还是有588分,也可以。我儿子天赋聪颖,但贪玩,不是老师们,长辈们管教,可能回去捋牛尾巴去了。上大学,哪有老师盯着你学习,大学四年平平过,毕业后,靠一己之力工作换工作,有些泯然总人矣。问他你那位要好同学在哪高就,他说不知道,平时也不和他们聊。现在工作之余仍痴迷打游戏,我们这做家长的没能创造好条件给他,都是叫他早点睡,听不进。我们这老人家们现在也是半夜刷抖音的,确实也痴迷网络了,也学坏了的,玩的头晕眼花,唉,也要自我检讨。现在很佩服不玩手机的人。晚上11点至1点是肝排毒时间,熬夜严重透支身体。 草原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寻不过来,从他上大学开始直至工作,如果有人象初中,高中老师那样教导他,辅导他(这只是个想法),这孩子也应该会创造出一番事业来。现在的生活是平常的生活,毕业后期间就是几次投简历,换工作,赚工资,还房贷,油盐柴米。心不要贪,能顾上这些就不错了,父母家单底薄,要自力更生。 我儿子名字叫孟,从很小时候,到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到大学至现在,大家都是喊孟哥孟哥,儿媳妇也是喊他孟哥,现在孙女也会叫他爸孟哥,孟哥可能也有一个梦想,他喜欢吃他老婆炒的菜,也喜欢上饭店吃饭,他最想的应该是什么时候可以天天去饭店吃大餐呢。     黄梅一中简介(文,来自网络) 黄梅县第一中学创办于1912年,1956年被列为湖北省108所重点中学之一,1979年被定为黄冈市重点中学,2004年被授予“湖北省示范中学”。黄梅一中历揽世纪风云,应和时代节拍,一路风雨,一路高歌,成为享誉荆楚的“鄂东明珠”。学校先后获得“全国五四红旗团委”“全国消防安全教育示范学校”“湖北省先进基层党组织”“湖北省文明单位”“湖北省教改实验学校”“湖北省绿色学校”“湖北省法制建设示范学校”“湖北省平安示范学校”等省级以上荣誉十多项。百年桃李芬芳,从这里走出了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获得者石亚华、余争平、刘胜,京派小说创始人、文学家冯文炳(笔名废名)等一批各界精英。久负盛名的国学大师汤用彤先生的纪念馆坐落于校园之中。黄梅一中自2002年9月由黄梅镇东街整体搬迁至现在的校址,占地面积210亩,环境优雅,功能齐全,布局合理。现开设教学班78个,在校学生4200多名,在职教职工391人,其中正高职称3人,副高职称166人,省特级教师2人。学校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严格执行国家“双减”政策,规范办学行为,深化教育改革,狠抓疫情防控和校园安全,实现了教育高质量发展。连续26年荣获黄冈市高中教育教学质量“特别优秀奖”。2021年首战新高考,全校600分以上310人、一本上线人数1007人,其中录取清华、北大2人,录取985高校161人,录取211高校431人。展望未来,黄梅一中将顺时势而启未来,聚浩荡而击中流,不断推动教育教学和育人方式改革,追求幸福教育,打造品牌学校,为培养更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而不懈奋斗。   文章来源:公众号“乡音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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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老叔
老叔不高,应该有一米六,或许没有。前额挺宽,老叔嘘牛扬鞭驱犁,耕耘着岁月。岁月也在他额上犁下道道沟壑,从田间地头再到瓦屋陋舍快一个甲子。四季更换太快,营养跟不上的头发胡子花白,象深秋路边的草,没精气神儿。理成平头,阳光下倒有点反光。眼神贼亮,属聪明型的眼神,年轻时候精气神儿应该不错,笑起来亲亲切切。在乡下种地的时候,我和他的地相邻好几年,皆是种棉花。 那时候他六十岁不到,堂客比他小十岁,矮胖型的。堂客有什么穿什么,女儿、儿子不穿的旧袄子,女儿、儿子不穿的旧鞋。天气一冷,短的套一件,长的又套一件。半大孩子不戴的有耳朵皮革帽子,她说戴的真挡风、暖和,又不挂棉花壳,当然帽子小是小了点。堂客这样说的:“种地人嘛,穿的好有什么用,暖和就行。好衣服让棉花壳儿(棉花捡了后,剩的棉桃壳壳)挂糟了,还心疼。”所以相差十岁,看起来也差不多。这朴素作风是中国劳动人民传统的作风。   七月半,一斤半。意思是到七月半,棉花脚下开始有烂棉桃脱了。叶茂,阳光照不到下面,棉桃爆不开。走到地头,就听见前面:嗯哼。那是老叔腰上系着棉花兜在找棉花桃,棉花兜是旧裤子或者蛇皮袋缝的。大概长年心中有释放不完的郁气,偶尔嗯哼一下,心中顺畅些。我说:“老叔,多早就来了,捡许多。”老叔回答:“嗯哼,没捡多少,捡一个少一个,老婶还没出门,在屋的慢慢摸,大白天的,不晓得摸么事,嗯哼……” 老叔棉花当然比我种的好,他的棉花枝上的棉桃各就各茬位,热热闹闹,一个不拉,按顺序密密排着队,象俏皮小孩探头探脑。我的棉枝上棉桃寂寞多了,丢三落四,旷工旷课的多了去了。老叔给自己抽便宜烟,给棉花吃好肥料,牛厩肥,棉籽饼,鸡屎灰,复混肥,浇粪水。从有机肥料到无机料肥,大把埋在泥土里,棉花脚边。天晴锄草,挑粪水,打药除虫,下雨清沟,整枝,地里打理的跟贤惠媳妇铺的床铺样,舒舒服服的。我说:“老叔,你棉花做的真好,你们好会做。”老叔应:“嗯哼,有么用,吃饭做饭混日子,一亩地最多两百斤皮棉,价格好卖千把元。也就四亩地,卖了,还还公粮上交(高峰时,一亩地还上交350元),去掉药水肥料钱,我夫妻两个天天劳作工夫不算钱,还要虫子口下留情,风调雨顺,也就剩点棉花杆做柴火,剩点棉籽油,我屋的床上棉絮象猪油渣样,冷天睡不暖,都不舍得打床新棉絮,嗯哼。”说的是,我一亩地就捡百把斤皮棉呢。聊一会儿,老婶趿拉着鞋子慢悠悠来了,鞋子长和身高比例悬殊大,不知谁的大鞋子,老婶是天塌下来,也不会三步并作两步的人。老叔眼角瞄瞄老婶,嘴巴尖嗫一下,一句嗯哼咽到肚里去了。老婶弯腰拔拉棉花杆,一心找烂棉桃去。   其实老叔是有故事的人,听他同辈人讲,二十几岁,他倾家所有讨房媳妇,他们夫妻关系还行,婆媳不对眼,吵一次之后,乡下人说吵破坝,口水就成洪水,决堤。三天两头吵,老叔又比较孝顺,他媳妇懒得逆来顺受,四方头巾一摊,放上换洗衣服,对角一系,拎着不声不响头也不回,回娘家去。还没生小孩呢,不留恋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一去,老叔守空房七八年,同龄人小孩都上学,唯他对影自怜,他也是很好面子的人,他干农活不比别人差。每到逢年过节,家家热热闹闹,他必在床上躺三天不起床,茶饭不思。他娘偷偷抹泪,也有些悔过,当年若忍忍,也不至于成这样。 老娘四处托人,说好话,成不成先拎半斤冰糖上门,说:“女的会蹲会站就行。”媒人就介绍现在的老婶,老婶矮矮胖胖,皮肤还白,也不丑。就欢天喜地办亲事,之后,生个女儿,一家人疼饱。谁知快三岁时,掉水塘里,老叔躺床上一礼拜起不来,心碎。之后,他养成毛恙,只要心堵,就躺床三天不想吃喝。好在,接着又生个女儿,把他们夫妻优点全集中,长的极标致,脸形五官无可挑剔,好大,那个奶奶还整天背着驮着不敢离手,之后又生两儿子,老叔的心终于放下,干活有劲,但偶尔郁闷时,还会迷糊两三天。   有次老叔和老婶扛上,老婶慢条斯理地说:“我这个堂客多不好,当初就莫接我,当初还是我娘赖我同意,可怜你。”哦呵,话一出口,老叔也不吱声,径直往床上一躺,被单把头一蒙,那会儿天气还热,他不管。老婶也了解他,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去地里干活。棉花地要撮坝儿,下午要抗旱,要紧的很,棉花渴的冒烟。要救棉花命呐,也是保证人生活所需柴火,棉籽油供应呢。下午她只能找别人帮忙一起抗旱,蛇皮袋里塞些稻草扎好口。水从地头过来,地里有几条地沟,就需要几个人抗旱,装了草的蛇皮袋放沟里,人站袋子上面,一边拦水,一边还得用粪瓢往棉花脚下舀水。水漫上棉花脚下的泥土才行,接着推着蛇皮袋往后退一段距离,站上去接着拦水,舀水。抗旱是统一实行,错过就错过,不会为你一家去安机子打水,水源有点距离。棉花正长棉桃,干旱严重将无收成,前功尽弃。老婶心急如焚也没办法,只能找别人帮忙。老叔是真躺的住,他的心又堵,多年的郁结习性。 老叔不干活就算了,一天到黑不沾饮食。老婶急的如热锅上蚂蚁,若老叔身体垮了,她更苦啵,是不是?老婶找老叔平时谈的来的乡亲,说:“哎哟,帮我去劝下我屋老的,不吃饭不行。”老婶其实也不错,她和老叔平时也都是不很会说话的人。   老叔的女儿二十出头,长大,就到南方打工,做衣服。女孩子很勤快干活,又不乱花钱,很体谅六十多岁的老爹,很照顾两个弟弟,月月工资千儿八百地往回寄,大家都知道老叔的女儿出息,知道老叔有钱。在地里边干活边聊天,我说老叔:“现在干活劲也足些吧,生个多能女儿。”老叔轻轻说:“嗯,得邓爷爷,享邓爷爷福哦。”口头禅重重的“嗯哼”,语调短,只剩“嗯”,重重的“哼”没了。有次我看见老叔的女儿从南方回来,确实惊艳我,如仙女下凡,仙气十足,偏又落落大方,见人就打招呼。我说:“女呀,你那多俏呢。”她说:“姐,那有你俏呢,你人美嘴更甜。”老叔老婶其貌不扬,乡下人说,破窑出好瓦,就是这个意思。 1998年,老叔女儿出嫁,男方江西人。老叔焉头搭脑,又不开心了。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从没大声呵斥过。女儿说:“爹,莫难过,过年把呢,我在老家这边建房子,平时放假,过年,回黄梅。”说的他爹心又开,喜上眉梢。他乖乖女还真的说到做到,户口留在娘家,在娘家附近建房子居住,生小孩后,也叫她爹娘带。老叔开口闭口叫他外孙女:“我乖呐,我乖呐。”欢喜不得了。   我和老叔地相邻多年,我们和睦相处,锄完草,都要铲沟的,下雨好放水,棉花怕积水。我们好像惺惺相惜,都是把浮土铲上棉花脚边,不起相邻沟底雨后积泥。沟底泥是雨水冲积的,两边地都有份,有的人较劲铲沟,一不小心,地沟会把牛脚搞崴。有的在地头交界处栽上界枝(小型灌木)。有天发现,我和老叔相邻的沟,雨后积泥,被他们铲厚厚一层泥,这样他棉花地明显高些,我也惦记那沟里积泥呢,下不了面子铲嘛,他们家铲走就算了呗。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现在有的棉花地都起土变虾稻田,已桑田沧海,何处寻地沟?当年乡人经常为这个铲沟争的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男人会挥铁锹拗指头,快戳别人鼻子上,女人跺脚拍巴掌,快跺落裤,最后找中人拉绳子看看,界枝是不是还在沟中心。这个纠纷在国际上就是两国边界问题,不能小看,处理不好可能引发战争。有的尖刻乡民,总想铲别人的泥巴。 2002年之后,我在外打工,不种地。06年回家看见老叔,我说:“老叔,现在楼房盖了,又添孙,种田地又不用交公粮,现在有劲吧。”老叔边走路,脚下生风,边应:“嘿嘿嘿,是呵,胡主席晓得咱们农民可怜,不用交上交,做的收入都是自己的,嘿嘿嘿,好哦!”哦,老叔欢喜的忘“嗯哼”。   快八十岁时,老叔卧床好长时间,人生潮起已快潮落。有老婶耐心伺候他,他的孩子们放心在外打工,孙子孙女们老婶带着。老叔已无棱角支楞,穿衣、吃饭、擦洗,跟着老婶的步骤。太阳总是要偏西的,枕头也越垫越高,风摇残烛。老叔看着老婶不吱声,心里是感激的,回首倔劲往事,老叔有些愧疚,但心中无憾。   文章来源:公众号“乡音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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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爱情
多少年朝阳晨露下,夕照余辉中,从风华正茂到霜华染鬓,从腰杆挺直到背影佝偻,出去田地干活,义叔和香婶形影不离,扛着农具一前一后默契走着。干活回来义叔灶下烧火,香婶灶上炒菜。香婶去洗衣,义叔屋里屋外扫的干干净净。现在义叔七十六岁,四方长形脸,香婶圆形脸,七十二岁,年轻时也都是俊哥靓妹。 ​​   他们依然种着六,七亩田地,每年养几头猪,养一群鸡,一天到黑不停歇。义叔精气神不错,体格健,背不驼还是阔步向前,走路震的地球嗵嗵响。跟在义叔后面,香婶步伐慢了些,气色也好,腰还是佝偻了些,岁月不饶人。夫妻俩非常勤快,见人一脸笑,人缘极好。我们偶尔回去,就夸我们:一点冇老好年轻。人这一辈子走过再多的地方,见过再多的人,可其实好象熟悉的惦记的还只是故乡和那旮旯的人,为什么呢,因为故乡曾养育我们,是我们共同的根。故乡欢迎我们,长辈也笑着迎接我们,我们于十几岁小孩是陌生人了,上次我站我家门口,一小孩问:你是哪屋人呢?我是我屋人呢。 ​​ 他们生了二儿二女后,香婶本来计划了,后来又生了一个小儿子,有福人。那时义叔四十多岁了,月子里煮月子餐,换洗尿布,干农活呀,养猪养鸡,义叔都做得顺汤顺水。义叔侄女羡慕不得了:我叔叔真能干,把婶婶照顾真好,月子四十多天没让她下床干过活,好饭好菜端床上吃。 从前农村劳力普遍干粗活行,烧火了灶家务活哈不咋的,会做的也不愿做,爹不干家务活子也不干。水塘边有男的洗衣么,如有很可能是寡胡佬呢。寒冬腊月洗衣冰彻透骨哟,老一辈人老讲生孩子三天后,去水塘破冰洗衣,主要是婆婆没空洗,没一个老人怪男人不洗衣,传统哟。 义叔夫妻俩说话轻口细面,互敬互爱,一辈子没红过脸,吵过架,啥叫乡村爱情,这才叫乡村爱情。七仙女也只求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双宿双栖互敬互爱,互爱才有情。 ​   爱情的底层逻辑都是价值互换,价值互换才是最稳固的爱情真相。年轻人可约定一人煮饭一人洗碗,一人拖地一人洗衣。夫妻中一个人忙的滔滔转,一人悠哉悠哉,这爱情的天平不平衡。   义叔有一次摸黑干活,被毒蛇咬了脚,好久才好。腿肿成大象腿,难受的脸也憔悴了。正是棉花爆泡球时候,白如银,最怕过雨,过雨就是二,三级棉了卖价低些。香婶去捡棉花,义叔坐不住,怕香婶赶活赶累了,慢慢挪着肿胀的腿也去捡棉花,在地里一站一天。香婶回去热点饭送到地里吃,心疼义叔,一直叫他回去歇歇,义叔不回去。 ​   义叔大女十七,八岁时,义叔托人在九江介绍个工作上班,后来就嫁到九江市去了,再后来小女儿也去九江市上班,也在九江成家了,哈成了九江佬呢。九几年当时江北农村人能嫁到九江吃商品粮有工作有房子的人家,就是很荣幸,也是鲤鱼跃龙门了,人人羡慕了,义叔两女儿都俊俏贤雅呢。一个大队那么多女孩子,皆是嫁到农村多。两姐姐把三个弟弟也带到九江发展,现在都在九江买房成家立业了,江北人在九江混的好是最好的,离老家近,可以照应老家。义叔香婶儿孙满堂福嗲福奶呢。老记得九几年,义叔拿根柳条每天赶他二儿子上学情景。不走抽一柳条,抽的哇哇叫,跟到学校去,一赶五年,这孩子极不愿上学。人家说义叔想做状元爹,义叔说:冇做伊个梦,望他读书认得自家。会读书跟会赚钱不是一码事,会赚钱也要读些书那应该是肯定的。 ​   过年回家时,问义叔买了二只鸡,送鸡过来,还拎袋青菜过来,冬天老家青菜真甜呵。有年义叔香婶过年福四头猪,问有年肉买么,回答都让九江佬订了,还不够分,九江佬呢总是会吃些。儿女们在九江,九江熟人朋友多,年年土猪肉吃到了味,小猪崽时就订年肉。种的花生芝麻哈送儿女们吃了,当然,生日呀,过时过节呀,红包也大,反正义叔香婶不愁没钱花。红红火火的日子,相亲相爱的老夫妻。时光有两条隧道多好,一条可爱的小孩们快快长大,一条可敬的老人们慢慢变老。走遍天涯海角,最美的景是故乡炊烟袅袅升起。 ​   文章来源:公众号“乡音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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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语瓜果
现在的瓜果是压撇了街,淘宝抖音上南国北疆高山平湖都在卖瓜果。国产的进口的,品种太多,爱吃的一般是最贵的都是壳壳果肉就几口,比如望刺兴叹的一种刺头水果,一只可买五十斤米,这独特味道再做成各种披萨,包点也是香饽饽。不吹牛,我还吃腻了一次,前几年在福州花五十元买一只七斤,八斤吧,那次特价,相公闻一下避之不及,不吃我多吃点,我吃两天硬没吃完。   小时候对瓜果最深的记忆是米枣,米枣又甜又脆很好吃。再就是西红柿,还有梨子,桃子,菜瓜。故乡是鱼米之乡,瓜果却是稀罕物。 童年时每年盼中秋,盼吃外婆家米枣跟吃麻古饼一样的,年年惦记着。中秋妈妈去送节都会带一挂包回来,小孩子们可以大把的抓的吃,吃个痛快。 ​ 有次我们几个小孩去送节,一路上也有惊险的,沿途有个村庄小孩子们会追我们,挺害怕的。到了外婆家,笑眯眯的外婆叫小舅去打枣,小舅比我大姐大五岁,也是个温顺腼腆大少年。这棵枣树长的真漂亮,树不高,象把巨大的伞,无数小枝条上密密缀满了枣。打了满满一脸盆枣,树下有口水井,小舅打水洗枣子,开吃,圆滚滚的小枣子真可爱,又甜又脆,一大盆枣吃的豪爽。 难忘的童年时光,外婆的笑容,甜甜的枣。 ​ 记得有年和老爸逛县城,当年城关供销社一屋子西红柿,只有西红柿,还很小。老爸笑着试探问售货员:买洋茄得能挑不?售货员懒懒抬下眼皮讲: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些。西红柿大概是七十年代末在售的水果,生吃,现在煮汤炒蛋的西红柿,以前当水果吃。 同村香嬷家有棵高高梨子树,梨子不大,结的也不少,望梨止渴不知几回合。风雨天气后,小孩的我在树下蓼草丛转了一圈又一圈,多美的画面呀,硬是冇找到个梨子核,觉得好奇怪。现在明白了,之前大人小孩横向竖向耙了无数趟了。 八几年吧,对面村一老人担梨游村串巷贩梨卖,几个人耍他,围着他买,老头忙着称梨,有人抓了梨放进路边小水沟里,等老人走后,几个人忙走进水沟摸梨,都摸了几个哈笑哈哈,欺负老叟。   小时候老家有棵桃子树,冇打药没结桃子光长叶子,可能是自生的一棵桃子树。桃树粘倒是不少,我还经常抠下来玩,看着好吃,舌头舔一下平淡味道。现在叫桃胶,美容佳品贵着呢,煮的吃爽滑味道很不错。 ​ 这桃胶一点七,八元钱,尝鲜,好吃   做集体时候队上种了菜瓜,一块瓜田那么多人,好少吃瓜。菜园偶尔有野生瓜,咸味道,叫狗屎瓜。 上小学有买柿子吃,带子的老品种柿子挺好吃 或许小孩子们还尝了水果,大人们的水果有可能是地里带樱带泥的萝卜,吃萝卜吃一戳剥一戳,吃萝卜根嗝萝卜气,吃大麦……吃生苕,生莲藕,吃生莲藕才会看见藕断丝连。 ​ 八十年代后,老家人自己种荸荠,想吃就去挖点,大人会买点桔子,苹果,梨,桃子回来吃,比七几年时候大大改善好多。   九十年代末农村小孩子们水果也吃了些,菜园有种西红柿,不等西红柿熟透就摘了。我那时夏天种了几十棵西红柿,兄妹俩每天拎个篮子去菜园溜溜,也是为玩也为吃。   “蚕豆,小麦,换梨儿,苹果哎……″秋天,黄梅下乡村庄吆喝声悦耳动听,跟“炸香果哎……″一样,孩子们极其欢迎他们到来。一斤蚕豆换一斤青苹果,或一斤梨,一斤小麦换一斤青苹果,或一斤梨。上乡是稻谷换梨儿,苹果。左右邻居都端来三,五斤蚕豆或小麦换梨,苹果,大方的换十几斤也有。生涩青皮水果叫淘力啃。 ​​​ 近几年村庄也有卖水果的,一车子都是各种精品水果,价格和市场上差不多。这说明消费水平提高了。   现在水果和西红柿一样,普通,天天吃,还怕酸怕甜的。当然,好的水果也不便宜,进超市百把元冇看到么东西,钱不经花呀。 ​   文章来源:公众号“乡音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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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官梦(1986)
十五岁少年日记梦 [我想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建设家乡。假如我能考上学的话,我一定填写农业方面的,回到家乡,努力改变家乡现状,建设家乡,最好当家乡的领导人。 我要四处奔忙,为了更好的造福家乡和家乡人民,请有用的人才到家乡来,如医生、农技人员等,利用家乡的特点,搞好生产多种点杂粮,不单一的种水稻。 办加工厂,稻谷很便宜,就自己加工成各式各样的新食品,提高价格出售。全国有很多地方有专业户,我们这一家也没有,我要鼓动人们去搞专业生产。 我希望自己能懂医术那该多好。 要使朦胧星火变为明亮的星光,我必须好好学习科学文化知识,为之打好坚实的基础。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匆匆忙忙几十年,不容易,干点实事吧,我们虽不求名垂千古,但临走时也应是问心无愧。″农民企业家孙国兵。]   偶然翻到八六年写的日记,少年还挺豪情。当年以二分之差与中专失之交臂,三年挑灯夜读就为个中专梦,自此求学心灰意懒了。当年填志愿填了师范和卫校吧,目的很明确,有份工作作为生活保障,并没农业方面的,也许写日记是一时心血来潮。 走上社会后,如蚂蚁劳碌奔波,自顾不暇,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何谈忧国忧民造福家乡。 往后能养好自己就很0K了。   一九八六年,这个十五岁少年的日记还是值得点赞的。三十六年后,农村能人辈出,基本也是走少年日记中的经济路线,医疗还是跟不上。   文章来源:公众号“乡音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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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幸福年
小时候最盼什么,过年。最爱什么?过年?最想什么?当然是过年。 因为过年有新衣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压岁钱。我们小时候是这样唱着盼着过年的: 二十四打扬渍(灰尘),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斫牛肉(都是吃猪肉),二十七你莫急,二十八福鸡鸭,二十九样样有,三十夜咕咕啦啦(形容菜多,炖肉水开翻滚声音)。过年了,我们就变成了公主王子了,锦衣玉食。早早约上裁缝约上日期,爸爸一大早去她家挑机子,裁缝姨四方圆形脸,齐耳短发,皮肤白皙,靠嘴角位置处镶颗金牙,谈笑间时隐时现金光闪亮,含蓄美极了,我常看的出神了。她精明能干,全大队就她一位裁缝,嗓音偏男音低蕴。现在好多年轻人在南方打工车衣服,会单独裁剪的不多。裁缝姨边做衣服边和我妈聊天,聊到什么地方猪肉卤熟放那里,要吃就切点,几方便几好吃,那时候乡下少见卤味,馋坏了一旁捡话的我。她偶尔抽根烟。整张干净桌子,铺上新布,新布香香的,有花棉布的,有的确良的,那些年的布质量杠杠的。量量我们身高,画线裁布,那会儿,大剪刀贴桌裁布咔嚓声,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裁好了,裁缝姨就脚踏缝纫机,悉悉悉开始车衣服了。缝好后,锁扣眼,载扣子,缝裤脚边,有的家大姐姐坐一堆弟弟妹妹新衣服中,穿针引线,忙个不停,虽贫穷也尽显阔气。过年等穿新衣呢。穿上了新衣,喜的合不拢嘴。     苕果,糯米粑果,豆粑果,蚕豆,花生,都晒干了。糯米蒸熟也晒了七个大日头,叫糯米子,炒熟后和糖稀做糖粑。苕果有红薯蒸熟,切小长条直接晒干。还有一种做法,糯米细煮熟捣糊,加蒸熟的红薯再捣糊,这是细功,捣勾了,吃的香脆,不咯牙。捣好揉好后捏成团,找个瓶子赶成一张张小圆饼晾晒,快干时,剪成小长条。粑果就是糯米粉加热水揉,加点糖精,揉成圆长条蒸熟,晾冻一晚,切成小片晒。若放到炒米机里炒,嘣一下出来,铜钱大一个粑果,变成比银元还大。从前不起眼土零食,现在摇身一变,是专属小宝宝零食系列,网上卖的挺贵的。铁锅里放些沙子,烧沙烧大锅,要炒一整天,最好用的炒年货工具是木水车上的车水抱片,装个把手,在锅里一推一拉,相当轻松好用。木头又不伤锅,这说明车水抱片相当勤快,夏天车水保丰收,办年货怎能少了它,又说明乡亲特别聪明,炒年货,铁筛铁铲都是特制的。唯独这个车水抱片就地取才。妇女们头裹方巾挡灰,一手持铁筛筛个不停,一手持铁铲铲个不停,热烘烘的面红耳赤。蚕豆在锅里炒开了嘣嘣往上蹦,主妇们一手拿个米筛挡脸,眯着眼,一手接着炒豆子。干糯米子一进锅,不停翻动,热沙一煨,瞬间白花花的泡米蹦出来。这么多好吃的,小孩怎不望过年,糯米子炒好了,就揉糖粑,麦芽糖稀提前熬好了,于钵中静待泡米之约,来一场缠缠绵绵永不分离的旷世之恋。但须再历一些磨难,好事多磨呀,挑碗麦芽糖于锅中,小火醒之。麦芽糖想起往日思念之苦平静湖面起涟渏,麦芽糖思念至极,流干了泪哟,直至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扯起帆蓬,麦芽糖要熬到鼓大泡,才能放入泡米,乡下人叫扯大篷,才能放入泡米。年来了,应该是姻缘美满时,月老端来了泡米入锅中,尽力撮合撮合,糖稀泡米爱的如胶似漆甜甜蜜蜜永不分离,月老还要考验麦芽糖泡米爱的坚不坚贞,木盆底抹湿或抹油,起锅入木盆,铺平,铺层干净布再铺上麻袋,入盆上脚反复踩之问之,是真爱么?最后倒入晒筐中,磨合的平平滑滑,珠连璧合,美好姻缘大功告成,该发喜糖了,切切分给孩子们吃,丰收的爱情又香又甜。     从前的过年啊,压岁钱不多,但那个年味呵,炊烟味乡味浓浓,都是自己动手制作,提前一两个月就准备年货,值得回忆。小孩们乐呀,这个缸里掏把花生装口袋,那个瓮里抓把蚕豆放嘴里咯嘣。现在呢,口袋揣上钱或手机,到市场选购糖粑,苕果,买个两,三斤。总缺些炊烟味,记忆中的香味,也没以前好吃爱吃了。     年三十到了,父亲母亲就准备鸡,猪肉,干菜之类,八十年代后,年饭就很丰盛了。黄豆泡一晚上,老人们教,八月中秋后,黄豆才能泡一整晚,夏天泡久了,黄豆泡变质了,石磨磨之,手工推磨,之后舀些开水泡泡浆,上滤架滤浆,也可以装入大纱眼土布袋子,滤浆挤浆,浆倒入大锅烧开,最后要留一瓢冷黄豆浆,备用。关键时候,站锅旁看着,不能眨眼,手端稳那瓢冷黄豆浆,浆也要开过心,豆浆烧开的标准是锅正中沸开一个裂缝,赶紧把冷浆倒进去压压惊,一直沸腾豆浆会溢出锅,会跑掉一半豆浆,老人家都是这样教的。热豆浆舀进豆腐盆,留点热浆泡石膏粉,一升黄豆放一小酒盅石膏,石膏水点进豆腐盆里,点匀,一刻钟左右,拿根筷子往盆里一插,筷子立的稳稳实实,成功了。喜滋滋的年味,洋溢在打豆腐人脸上,碗里,放点白糖,喝热豆腐脑了,小孩子围着在等吃等喝。大门卸下来,铺上土布,两人站两头手牵着布,一人舀豆腐脑布上,舀完折好布包好豆腐脑,上另一扇门压紧,不够重再加两块砖压上去,这样打出来的豆腐,煎炒,炸豆泡,做豆腐乳都很好。这些都是乡下人祖祖辈辈相传相教的,往后恐怕要失传了哦,都是去街上买年货嘛,从前过年好隆重的,提前几个月准备年货。     年饭是爸妈一起忙的,十大钵菜,从前那种粗陶土钵,冬天装菜好,有汤水在菜里。木头烧火,然后夹出来,装到一个小坛子里,坛口盖好,就是炭。每家都有一个小炭炉,放桌子上,炭烧热,土钵挨个放上去,冬天吃着热热的菜,舒服。吃年饭前,敬香敬天地,堂上高祖。每家三十晚上不熄电灯。每年年饭菜就是,一钵鸡炖黑木耳或黄花菜或粉丝,一钵香菇红烧肉,一钵萝卜炖鲤鱼或鲫鱼或腊鱼,一钵红枣炖肉,一钵墨鱼炖肉,一钵锤肉,一钵肉圆,一钵芋圆,还有蓑衣圆,一钵萝卜圆丸,一盘蛋肉卷,一钵豆腐泡炖肉,一钵粉丝煮菏包蛋,最后必炒一盘青菜。主打菜基本是上面几种,煮十种十钵十全十美。妈妈说:吃鱼吃肉,青菜打底。都是农家养的猪鸡,自家菜园种的菜,老家有种小香葱,菜煮好了,洒上香葱沫姜沫,画龙点睛,菜韵味就来了。一大桌菜,热热的,吃的舒服。江北地方年三十下午,大家都去祖先那里敬香烧纸放烟花炮,送灯。     一生中,最想念的是童年少年时,在老家爸妈煮的年夜饭,2022年在武汉,我们和爸妈吃年饭,也很丰盛,好吃。因三十才回家,什么都没准备,饭吃完,还熟菜,生菜,腊鱼腊肉,带一大包回来,有爸妈宠的老孩子真幸福呀。农村过年热闹,从年三十早上到初一,鞭炮声不停,吃年饭放炮,晚上守岁,就是十二点后,辞旧迎新放炮。江北地方,未过门媳妇,年三十也要接到男方吃年饭,然后男孩又到女方去吃年饭。     初一,江北流行,同村人互相拜年,比如,有哪家去年有老人仙去,要先去那家拜,叫烧新香,放鞭炮。去年有结婚的新郎官,来拜年,要放个小炮。年拜完,同姓亲房的要请新娘喝茶,大家围一桌子,摆上花生,糖粑,苕果,饼干,水果,瓜子。初一不能洗衣缝衣,家里垃圾不能丢出去。讲话都要讲吉利话。 初二首先到舅爷家拜年,然后拜别的亲戚年,以前拜年礼品,一包冰糖,或者两条云片糕或一包雪枣就行,现在不够了,拜一家年都要花个五十,一百两百的。相反,以前年味更足,步行拜年多的是。我小时候就跟老爸步行十几里,到外婆家,舅爷家,姨奶家拜年,一天拜一二家,元宵前能拜完就行,现在拜年开个小车,进门呼声拜年,站一两分钟,又去下一家,一上午可拜七,八家。在外打工没回家的,拜年就免了。小时候拜年,过年都买新手绢,两条新发带,扎辫子上美哟,老爸给我们每年买不一样颜色的发带,红色,绿色,紫色,绸布发带,太美了,小孩子的幸福就这么简单。带个小手绢,回来时,亲戚会包些糯米糖粑,豆粑果,花生,苕果,包好带回来,手绢四角对系,提回来,那时年味十足。最好吃的,是外婆做的苕果,剪的又细又长,香甜不咯牙,外婆肯定是用糯米粉和红薯做的。别家大多用糯米细饭和红薯做的,捏不到那么匀,会咯牙。看到我们,外婆白净的圆脸,白净的牙,一直笑着。记忆中外婆永远的笑脸,忘不了。外公曾是私塾先生,有次我们去,他拿个粪铲往竹篼捡鸡屎,我好奇问:这又不是猪屎,捡干嘛?我捡过猪屎,还难找。那年代没钱买肥料,做菜园肥料,种的菜好吃。外公说:好多鸡屎,等下你们新鞋踩脏了。外婆家炒的花生,壳洗过,白白的,我以为是生的,又熟了,这是技术活。有一年,外婆帮我做双红格子呢布鞋,穿脚上,村里每个婶娘们赞不绝囗,刮气的很。     现在在外打工多,到春节,大家还是念家乡思家乡。千里迢迢,山高水远,天寒地冻,或坐火车动车,一票难求呵,或日夜兼程自驾车,就为春节回家过个传统年,叶儿总是恋根。回去忙搞卫生,收收捡捡,住个把礼拜,锅碗瓢盆,被子衣服又收收捡捡,真是忙的脚不停蹄,年复一年。华夏几千年,难忘乡土乡情乡根呵!   文章来源:公众号“乡音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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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啤酒瓶
坐上九江到福州的火车,这是平生第二次坐火车,第一次是98年从深圳到九江的。那年也有28岁,头次出门,忐忑不安,竞不敢坐火车,和邻居老妹一起坐的。一路上风景秀丽,特别是进入福建,青山绿水,没见过的南国果木荔枝,橄榄,龙眼树,香蕉,满山坡疾闪而过。闽江静静流淌,鱼虾肥美,滋养闽人。山上修竹低头向天鞠躬状,一谦谦美君子也。武夷山仙雾缭绕,人间仙境。人若如仙醉心于山水多好,怪不得古时文人骚客隐居山林觅诗果腹。名山佳水,只因留有墨韵香风,更增灵秀。山不在高,有文则铭。吾非文人,食量又大,入山也只忙觅山果儿果腹去了。半睡半醒暝思遐想中,十几小时后,下了火车,人流车声如潮,终归还是要回凡间俗世的。     呆老家缸里有米,菜园有菜,闲个几天不碍事。初入水泥柏油之城,得赶紧寻个来米来菜的事儿干。相公托人帮介绍到啤酒厂洗瓶子,下午四点到晚上12点。人工捡瓶子上机台,流水线,机器洗,专用洗涤剂加高温,纸标签都洗的掉,瓶子倒洗的干干净净,洗好后,再捡下放到框子里。看起好简单,实则不然,机器运转后,洗起来挺快的,得不停地往上放瓶子。有的瓶很脏,没时间挑掉,一古脑放上去洗,那边高温也能洗干净,只是过不了眼关,公共卫生,大家维系。抓洗好了的瓶子装框就难些,有破损瓶,戴手套都怕。第一次没经验,没戴手套,又湿又滑,要用力抓牢,几下就中彩了,几小时的班,胆战心惊,伤痕累累。本应12点下班,又全部补班。也饿了,厂里很多芒果树,还没熟,摘两个青芒果顶顶,还好,不太酸。去年抖音上还卖这种青芒果,难道有人买,主播蘸酱油吃,应该牙酸掉了,看还能酸多久。福州大街小巷都是芒果树,年年七月份吃撑了,台风一吹,掉一地,一捡十,二十个。有讲究人说,果子吸了汽车尾气,不能吃,人也天天在街上走,那么办呢。下半场换活干,叫叠墙,就是把洗好了的瓶子叠一块空地上,有人把高,蹲在地上干。这个还好些。有时上班是捡这个干净瓶子装框,再拉去消毒装酒,难免瓶子破,地上瓶碴面路了,走路要小心了。瓶中啤酒如初恋时光,美好清纯靓丽,喝完结婚酒,如这满地瓶碴一地鸡毛,闹心。小麦啤酒香,在厂区飘荡着醉人的香味,有时觉得一堆小麦,做馒头香香的,为啥要做成酒?有次还从装啤酒瓶纸箱里捡到伍拾元,第一感觉是假钱吧,是真的哦,折现在也是500元呢,大款呢。从此多个心眼,盼望奇迹再出现。冇再出现。     打工的四川人多,夫妻俩很多,有的做几班工,这工种做完,又那边去做。四川人舍得苦干,也舍得吃爱吃,麻辣香。有次跟个四川人隔壁,她一炒菜,房间呆不了,辣雾弥漫,要往外跑透气,真是熏野猫出洞,自嘲。有次坐成都专列火车,看他们一路喝酒,鸡爪鸡翅啃个不停。这边啤酒厂四川工人住不讲究,两夫妻合租一小房,感觉共用一张大床,房间白天都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一块布帘遮挡隔中间,够简陋了。也有可能两单人床,床靠床。 男的拉车多,拉瓶子,跑的劲巴斗滚,为钱呀。洗瓶子在室外搭个大棚,都没进去看怎么做啤酒,只望见酒糟从楼上管道泄下,落到楼下一翻斗车里,香的很。有时早上上班路上看榕城早市,有卖凉草,烧水喝的,鱼腥草,白花蛇舌草,淡竹叶,丝茅根等,很多种。卖海鲜,花蛤,青蛾,海蛎,蛏,海瓜子,各种螺,蚌,鲍鱼,虾,海杂鱼,福州人菜品好丰富。赶海人大早赶到市区卖,当地人不爱吃淡水鱼。初到榕城,感觉好新鲜。榕城,自然是及目所望,皆榕树,古树新枝,随处可看。 夏天旺季过了,瓶子少了好多,做一天歇一天,只能另外再谋事了。     文章来源:公众号“乡音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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