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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若不问出处,富贵当思其缘由(下)
时光故事汇

电影《阿甘正传》中的男主阿甘,来自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

阿甘是一个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父亲早逝,由母亲独自带大。他先天弱智且天生残疾,从小便要带上腿箍才能正常行走。小阿甘经常被其他孩子霸凌取笑,在校车上,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一起坐,就连校长也让阿甘的母亲把他送去特殊学校。在外界看来,童年的阿甘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被老天抛弃的孩子。

 

图:《阿甘正传》男主阿甘的演员,汤姆汉克斯

 

但“傻里傻气”的小阿甘,从未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不会怨天尤人,而是在原生家庭的土壤中倔强的成长。

阿甘学会了母亲对他的爱,于是他也很用心的守护着每一个他爱的人;小时候总有坏孩子边追赶边向他扔石子,他学会了一直不停的往前跑,坚持把一件事做到底,跑着跑着,他的双腿痊愈了,也作为体育特长生跑进了大学,跑进了白宫,就连越战的炮火也追不上他的步伐;阿甘天生智商只有75,所以他发挥着自己的“钝感力”,能够迅速忘却不愉快的事情,也能“傻傻地”盯着一个目标不放弃。

所以,阿甘扭转了原生家庭中的“不好”,把软肋变成了铠甲,他凭借着爱、专注和真诚,拥有了逆袭般的人生。

王小波说过:“我们无法决定怎么生、怎么死,但可以决定怎么爱、怎么活”。若英雄不问来路,则需思考其成功的缘由。可能有人会认为,阿甘是电影中虚构的人物,他“傻人有傻福”的成功经历并不能复制,那么莫言的成长过程,就是王小波这句话最好的注脚。

 

黑暗和苦难,是上帝的恩赐

 

2012年的10月11日,中国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诞生,但此时的莫言,正在山东高密老家看着电视,他也是从电视上才得知自己获得了诺贝尔奖。

山东省高密市东北乡,是莫言从小成长的地方,1985年,莫言在《白狗秋千架》中第一次提到“高密东北乡”,那里土地闷热、贫穷、荒僻、蔓草荒烟。

 

图:莫言

 

莫言本名管谟业,来自于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父亲管贻范曾上过4年私塾,在莫言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板着脸、脾气大,家里的几个孩子连听到父亲咳嗽两声都害怕得直哆嗦。母亲是目不识丁的农家妇女,裹了小脚,17岁时嫁给父亲,结婚后就没了自己的名字。

童年时期的莫言一家经历了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和阶级斗争。饿得刨茅草根,抠榆树皮是常事,中农成分家庭的帽子也让莫言一家在外总是得忍气吞声,不敢惹是生非。

 

图:莫言旧居(山东高密市东北乡)

 

莫言小时候经常饿肚子,瘦瘦的身子,大大的脑袋,活像一个黄豆芽。他的相貌普通,甚至也可以说是丑陋,因此从小受到了不少同学的嘲笑。贫穷的农民家庭、没文化、暴躁的父亲、裹小脚的母亲、丑陋的模样。谁也想不到这样出身的人能成为中国第一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但莫言,他就是做到了。

 

守护好自己的那片“土地”

 

莫言虽然从小害怕自己的父亲,但他从来没把父亲的严厉当成负面的事。莫言曾在《我的父亲》一文中感恩过自己的严父:“如果没有父亲的威严震慑,我能否取得今天这样一点成绩还不好说”。在莫言的眼里,父亲上过学,会识字,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于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也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别人看来可能是大家长制的父亲,但莫言却不这么认为。

“父亲虽然对待我们子女管教严厉,但那种威严是建立在儒家文化的基础上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这是父亲反复教导我的话,他的唠叨和提醒,对我做人和写作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于是,父亲的“唠叨”鼓励着莫言在文学领域不断深耕,因为他知道,人外始终有人,天外还有更高的天。

在乡亲们的印象里,管贻范看起来总是对儿子的成就不屑一顾。2004年,大众日报为纪念中国电影百年策划了主题报道“作家与电影”,莫言与电影《红高粱》被列入名单。有媒体记者到他的山东老家去采访,莫言父亲正在炕上看着莫言女儿管笑笑写的书,老人家说:“他(莫言)写的东西,我都不屑看。我看着俺孙女笑笑写的《一条反刍的狗》比他写得好。”

 

图:莫言和张艺谋接受采访

 

还有一次,当时著名导演张艺谋看重了莫言的《红高粱》一书,他带着巩俐、姜文等人来到了山东高密拍摄同名电影,乡亲们纷纷出来观望,好不热闹,也不断向老父亲夸赞着莫言的厉害。但管贻范却不去凑热闹,他撂下一句“地里的活还等着我呢!”就回到了土地上。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个做父亲的好像总是不认可儿子的成就,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是莫言却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对于农民来说,脚下的土地了见证他们勤谨的一生,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他觉得父亲的“冷漠”其实是作为普通农民的“本分”,不多言多语,始终保持平常心,才是最好的言传身教。

而对于莫言,写作就是他的“土地”。他也学会了父亲轻名利的坦然,面对获奖后的种种声音,他说:“我永远不会为了一个奖去写作,不管是茅盾文学奖,还是诺贝尔文学奖。我的所谓文学成就是‘世无英雄,竖子成名’而已。”

 

不是为农民写作,而是作为农民的写作

 

母亲没有文化,但莫言从母亲的身上学会了母性的善良和农民的隐忍。

在2012年文学奖的颁奖台上,莫言当众表达了对母亲的追思与感恩:有一天晚上,正在饱餐一顿的美梦中熟睡的莫言被母亲唤醒,“快走,麦场收完麦子了,我们去捡麦穗!去晚就没了!”捡麦穗,被当时的乡亲们称作是“捡秋”,就是当地里的粮食全部收货入库了,饥饿的乡民们会再到田里捡些零碎粮食,在这种真会饿死人的年景,捡秋就相当于保命。

 

图:麦子

 

突然,远处一个守卖场的男人恶狠狠地过来,嘴里大喊着“偷粮食的,都出去!”,裹了小脚的母亲带着一个5岁的孩子,自然是跑不快的,于是母亲被守麦场的男人抓到,硬生生地被打了一个耳光,嘴角被打出血的母亲央求着他给自己留一点保命的麦子,但那个男的丝毫不在意的扬长而去。

多年之后,当兵退伍之后的莫言重返老家,和母亲在街上买菜时竟又碰到了当年那个打母亲耳光的男人,莫言刚准备一拳打上去,母亲拉住了他并说道“儿,那个打我的人,与这个老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能,在很多人眼里,母亲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没有见识的女人,但莫言却从母亲的身上,看到了善良和包容,还有作为中国农民,血液里流淌着的“隐忍”二字,他把这些自豪地看成是自己的“家风”。

 

图:莫言

 

无论是饥饿苦难的童年生活,还是贫穷胆小的农民父母,莫言都没有低看自己的原生家庭。反而,他把创作之根扎在“高密东北乡”这块注满自己情感和泪水的故乡之地,将“饥饿和孤独”作为自己的精神资源。理解父亲的严厉,学习母亲的宽容,接纳自己的农民出身,最终才能在“为农民写作”的领域中,闯出“作为农民写作”的一片新天地。

 

结语

 

无论是阿甘,还是莫言,他们原本的家庭境况都是那么令人唏嘘,但“原生家庭宿命论”的魔咒却没有成为在他们的成长中生效。“生”和“活”其实不一定是捆绑在一起的,没有人能决定自己如何出生,但如何看待出生以及怎么活,确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英雄”若不问出处,富贵当思其缘由。就像莫言一样,把贫穷当做利器,把严厉化为自律,将宽容融入心里。如此一来就会发现,其实原本出生的家庭也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

一个好的原生家庭需要父母和孩子的共同努力。家庭存在的意义,是共同守护的齐心协力,家族存在的意义,是优良家风的代代传承。接纳不完美原生家庭,保持良好的心理韧性,学会扬长避短,同样也可以写好新生家庭的最美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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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个“英雄”都真的不问出处(上)

 

 

参考文献:

[1] 贺仲明.乡村的自语——论莫言小说创作的精神及意义[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03):79-85.

[2]莫言:在老家看电视得知自己获奖.搜狐新闻. 引用于2022年9月30日:

http://news.sohu.com/20121011/n354688225.shtml

[3]莫言现状,谁能想到.最人物.引用于2022年9月29日:

https://www.toutiao.com/article/7022097460059243016/?channel=&source=search_tab

[4] 莫言的“智者老爹”管贻范,才是真正的“莫言”. 齐鲁壹点. 引用于2022年9月30日: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73467000060597214&wfr=spider&for=pc

[5] 母亲曾带莫言“捡麦”,遭守麦人怒扇耳光,后母亲让莫言学会原谅.百度.引用于2022年9月30日: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21759453890698844&wfr=spider&for=pc

[6]图片来源:全历史、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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